“还没死的话,就起来吃饭。”
听到声音的亚瑟抬了抬眼皮,没有立刻起床,而是仰起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光亮处。牢门外奥萝拉一手提着饭盒,另一只手握着一只小镜子,正在调整角度,使折射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睛上。
没有立刻起床,亚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了两秒后伸了个懒腰,极不情愿的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了奥萝拉对面。
“现在还是凌晨吧,这么早就来找我。”亚瑟一边讲话一边打着哈欠,他还睡眼惺忪,连说话都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士兵们都已经结束晨跑开始吃早饭了,你是不是一头猪转世投胎成人的,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奥萝拉皱眉审视着亚瑟,目光在他鸡窝一样的乱发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看守也去吃饭了,我找不到他,不过,等饭点儿过了他就会回来了,刚才到食堂的时候,顺便给你拿了一份早饭,可现在放不进去,就用手抓着吃吧。”
“我还没洗漱......嗯......这油条今天炸的不错啊。”
“是吗?我看好多人都在油条的窗口前面排队,就溜进去抓了两根。”奥萝拉从饭盒里拿出一份份小碗装的食物一字摆在地上,从牢门缝里递给亚瑟一个小勺子,“豆腐脑,胡辣汤都有的,蘸着油条烧饼吃吧。”
“说了很多次了,我不喜欢早上吃咸的。”
嘴上说着,亚瑟伸手出去用油条蘸了蘸胡辣汤,收回油条时,上面过了一层米色的面汤,胡椒混合着汤料散发着咸香的气味,一口咬下去,亚瑟忍不住惊呼出声,好一会儿才将这口油条咽下,舔了舔没有知觉的上颚,他愤愤的又咬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的说,“我就说早上吃咸的不好。”
银铃一样的笑声响个不停,亚瑟平静的看着抱着饭盒盖蹲在地上笑的要喘不过气的奥萝拉,觉得自己有些窘迫,看着她眼角笑出的泪花,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找回面子,最起码来说,也要让奥萝拉停下不要再继续笑了。
“您现在的样子,可不像一位淑女,公主殿下。”亚瑟似是漫不经心的说。
果然,笑声戛然而止,蹲坐在地的奥萝拉双手紧紧扣住自己胸前的饭盒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似乎要突破皮肤。她低下头,把脸埋在饭盒盖后面,长长的刘海垂下后没有留下一道缝隙可以用来窥探她藏在黑暗下的表情,只一瞬间,亚瑟就意识到奥萝拉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之前几次见到她时,亚瑟也曾经用这样的话语去挖苦过对方,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么深沉,亚瑟怀疑是不是她的什么同学朋友之类的搬家了,所以才会如此伤感,在他的印象里,奥萝拉是个内心敏感的人,每每到了和其他人分别的时候都会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悲伤,即便对方可能只是同桌了短短两周的小学同学。
“怎么办?”亚瑟吃光了手里的油条,思考接下来该怎样劝慰一下对方,或者说是拯救一下自己。
“什么怎么办?”奥萝拉抬起头看着他,还是一脸难过的神情,“不需要等门卫吃完饭回来了,这扇门我本来就能打开的,不是吗?”
亚瑟突然慌了,顾不得满手都是抓过油条以后残留的油渍,急急忙忙从地上坐起来,作出双手下按状,极力想要安抚奥萝拉,“对不起,殿下,呸,姐姐,我错了,我口不择言乱说话,你......千万要冷静啊,上一次拆牢门,可是惊动了军团把全部的路口都封死了,全体进入紧急状态,当初,机体入侵时也没像那天一样戒备,我当初可是被打了强效麻醉剂,睡了整整三天,而且还被要穿上拘束服捆在椅子上,虽然我不知道你收到了什么处罚,但我认为,即使没有我那样严重,也应该是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吧,所以,为了咱们两个的安全,还是放弃吧。”
说完,他熟练的弯曲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条手臂伸得笔直,身子却压得很低,就像是一只大个的老鼠。
奥萝拉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施展出这一套动作,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她站了起来,用力踢了一下牢门,看见亚瑟轻微的抬头用眼睛偷望,奥萝拉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没骨气。”
望着消气的奥萝拉,亚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一个翻滚,从跪姿变为盘膝,一边继续吃着奥萝拉带来的早饭,一边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对于奥萝拉说他没骨气,他没有觉得脸上有什么挂不住的,因为他本来可能就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只要自己眼前这一位唯一的朋友不会生他的气,就算再装成小狗汪汪叫两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奥萝拉是亚瑟如今最重要的人,不仅仅是因为只有她几乎每个月都会带着外面世界的礼物来看他,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两个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亚瑟从某本书读过一句话,说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很重要,并不是另一个人的原因,而是因为自己,是因为自己和他一起度过了很多时间。
想来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把时间放在一件事上就不能投身在另一件事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沿着一条没有分叉路的直线前进,能和另外一个人平行的沿着一条直线前进,就缺少了和其他人一起平行前行的机会吧。
亚瑟哼着忘记从哪听来的调调,悠闲地打着饱嗝。牢门外橘红色的灯光熄灭,更换成了亮白色的白炽灯,这说明军团的早饭时间已经过了,应该再有一会儿,守卫就会过来为他打开房门。
牢门外的奥萝拉正把最后一个小碗收回到大饭盒里,她把一个个小碗摆放整齐后盖上盖子,抽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指尖的油渍和一些亚瑟残留的口水,动作轻柔的像是在用鹿皮擦拭什么名贵的瓷器。不过,她真的像是一个瓷娃娃一样,穿着领口和袖口带有数层蕾丝褶边的淡粉色上衣,上面绣着一朵朵比衣服颜色还要浅淡的花朵,深蓝色的百褶裙上垂落着几根缎带,她的长发盘成髻,发带上别上了一朵和衣服上花朵同色的鲜花。
亚瑟忽然有些出神,怔怔的看着奥萝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或许来看自己的并不是奥萝拉,也许是另外一个长相差不多的女孩。
他记忆里的奥萝拉还停留在八九岁的时候,穿着极地军团的缩小版的夏季军装,头发扎成马尾辫,刘海却长到要遮住眼睛的小女孩,她看人总是畏畏缩缩的,初次遇到陌生人时,总是会把小半个身子藏在阴影、角落或者其他人的身后,会先用一只眼睛警惕的打量对方,再慢慢转为好奇,然后走出遮挡,和人交谈,再遇到危险时,会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明明是个小时候就能单挑一个成年士兵的小炮弹,可关键时刻,却只能抓着亚瑟的衣角和手指无声的流泪。可现在眼前的奥萝拉真的像是一个从小便接受高等教育,衣着打扮都用尽心思的公主,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温和的像是气味样的摇篮曲,她真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了,是让人无法忘却的极光。
“你在看什么?”收拾完的的奥萝拉见亚瑟一直看着自己,感觉双颊微微发烫,忍不住出声斥责他。
“我觉得你瘦了。”亚瑟随口撒谎。
“瘦了吗?”奥萝拉左右摇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段,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
“瘦了,瘦了,真的瘦了。”亚瑟随后说,想要换一个话题,“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就到了十八号了。”
奥萝拉看着他说,“今天不是十八号。”
“?不是十八号,那你还能出来找我,等等......”亚瑟伸出手,把头别到一边,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犹豫了好一会才说,“生日?”
“也许吧。”
“也许?”亚瑟懵了。
“那要看某人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如果有礼物的话,那就是生日,如果没有的话,哼哼......”奥萝拉说着对着亚瑟比了比自己的拳头,“忌日也不是不可以。”
亚瑟笑了笑,心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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